第一百零四章 面对死亡 (第2/2页)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怕死。”记不清哪位哲人说的这话,估计说这话的人也没有我的七个兄弟对死亡有着那么深刻的体会,他们此刻正面临着死亡,他们正等待着死亡,他们正经历着死亡,他们象勇士一样勇敢的迎接死亡,他们跟我们中华民族历史上所有的有气节的热血军人一样从容的享受着军人的最高荣誉----战死沙场。
我的年轻的弟兄啊,是残酷的战争让你们体会了瞬间而又复杂的死亡经历,开战前还都是稚气未脱怕的要死的孩子,可现在已经是成熟老练的军人。没有白穿这身绿色的军装,没有给中**人丢脸,更没有给“挖敌心脏的大功六连”抹黑。
华成龙用一支胳膊负责两个重伤员的救护,他耐心的象个母亲一样守在鲁树德和王大雷身边,象给婴儿哺乳一般用水滋润着两个失血过多嗓子干喝冒烟的伤员弟兄的喉咙。其他四个人都上了刺刀,伏在沟沿严密观察着敌人动向,随时准备和冲上来的兔崽子们展开肉搏。
年纪最轻的吴庆紧贴在孙猛旁边,他不怕死,可还是有些紧张,因为此刻敌人的射击似乎停止了,如果枪声大做还好些,吴庆当然会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中去。最怕的最要命的就是大战之前和大战当中短暂的宁静,我曾多次经历那种场面,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因为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在里面,你判断不清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变化,就象一个非常喜欢孩子,非常想当母亲的孕妇临产前的紧张,不同的是孕妇即将创造出一个新的生命,而我们的战士却是将生命献出。
“班长,你说连长他们会来救我们吗?”孩子毕竟是孩子,问的问题都很幼稚,可他问的恰恰是沟里七个弟兄心里共同想的问题。
战争中成熟起来的孙猛瞅了瞅吴庆,如果在平时估计得骂上两句,肯定会说“你他妈没脑子?这种情况连长他们就是带着全连上来,也是送死,难道为了我们七个人把全连一百多人都搭上?”
现在的孙猛可不会那么说,他是大哥,他即要给吴庆希望和鼓励,又要告诉他残酷的现实,援兵不会来了,今天能活着回去那是老天开眼。
孙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爱怜的抚摸了下吴庆的肩膀。他是那么的喜欢孩子,可在战前连我都不知道这事,包括他不忍心害了敌方的一名孩子硬是把不该抓的俘虏不合时宜的抓回来时,当时还让我很不理解。
吴庆知道自己问的话得不到答案,十八岁的他已经打了两仗,亲手干掉了好几个敌人,还和王大雷一道设置了那么些要敌人狗命的地雷、炸药包,他已经是个出色的战士,名副其实的少年英雄。
“班长,连长他们即使不来救咱们,也没什么,面前的敌人早就被咱们揍怕了,就是冲上来也没什么,一个个小**个头,拚刺刀也干不过咱们。”吴庆的话仍然很稚嫩,可听起来却是安慰人的话,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的善解人意,竟宽慰起孙猛来了。唉,都是战争的功劳,让一个孩子瞬间成熟为大人,让一个毛头小子迅速成长为合格的军人。
两个伤员都醒了过来,应该不是伤处得到了缓解而是巨烈的疼痛让他们不得不醒一会儿。两个人虽然都出现较长时间的昏迷可醒来却是非常的清醒,生理的本能让他们不停的喊着“喝”呻吟着要水,可当看到战友们一脸的无奈之时,马上意识到水已经没了,再喊也无济于事,只能给弟兄们徒加烦恼和不安,于是紧闭双唇和生理极限展开殊死搏斗。
都是残酷的战争啊,让我的弟兄受到那常人无法忍受的伤口疼痛和生理极限的煎熬,可换个角度来说是否应该感谢战争给他们带来钢铁般的意志和坚强?战争给每个参战的弟兄带来的太多了,不仅仅是沉重、悲壮和惨烈,还有人性深处最美好的东西如凤凰涅磐一般的绽放。
孙猛看着躺在地上的鲁树德和王大雷,突然开始回答吴庆的问话,冲吴庆也是冲着其他弟兄大声说:“会来的,连长不会抛弃我们,他们一定会把我们救回去。”